第五章 人民的“總服務員”【2】

周恩來曾到過陝西、雲南和廣東一些有溫泉的地方，每次都要問地方領導：當地居民是否洗得上溫泉，有沒有洗澡的地方。當得知一個地方，當地溫泉給干部療養院佔了，群眾無處洗澡，周恩來很生氣，嚴肅地批評說：都知道洗溫泉好，能治病，可人民群眾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個地方，卻洗不上溫泉，他們會怎麼想？后來在廣東從化又遇到這種情況，地方的同志跟他解釋，因為經費不足才沒修建。周恩來回到住處后，讓秘書送去200元錢，轉告說，一定要給群眾修建洗澡的地方，這點錢僅僅是他和鄧大姐的一點心意。管理局的同志不好收，送了回來，周恩來又派人給送去，並讓轉告他們，下次他還要來檢查，看看到底修了沒修。

1972年至1973年，甘肅定西連續22個月無雨，百萬人缺糧，數十萬人缺水，病床上的周恩來聽了匯報后，傷心地流下了熱淚。他說：“解放幾十年了，甘肅老百姓還這麼困難，我當總理有責任，對不起老百姓。”他用顫抖的手連批了九個不夠，又畫了三個感嘆號：“口糧不夠，救濟款不夠，種子留得不夠，飼料飼草不夠，衣服缺得最多，副業沒有，農具不夠，燃料不夠，飲水不夠，打井配套都不夠，生產基金、農貸似乎沒有按重點發放，醫療隊不夠，醫藥衛生更差，等等，必須立即解決。否則外流更多，死人死畜，大大影響勞動力！！！”什麼叫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什麼叫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什麼叫以人為本？什麼叫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幫人民之所需？周總理這樣發自肺腑、切中民心、感人至深的批示，做了最好的回答。這也是周恩來對人民極端負責精神的生動寫照。

1956年4月，國務院常務會討論關於職工傷亡事故報告規程時，有關部門談到旅大市的兩隻漁船沉沒，原因是漁業公司領導對群眾的生命安全不負責任，氣象部門發出大風預報，漁業公司壓了24小時才通知漁船﹔通知開頭不是讓他們轉移到安全地帶，而是問魚捕得怎麼樣。周恩來聽后十分氣憤，嚴厲批評說：封建時代馬廄被燒了，孔子還問人不問馬，“益貴人賤畜”，我們今天共產黨的干部卻問魚不問人！他責令有關部門在制定政策、起草安全生產指示時，要以事例說明：關心工人，事故就少﹔不關心，事故就多。關心人，是每個干部的責任。在這次會議上，他提出鞍鋼矽塵損害工人健康，“像現在這樣，工人在那裡勞動幾年，就得死掉，事故死亡是看得見的，這是看不見的。”“越是在這些‘看不見’的地方，我們越是要關心工人。”他要求有關部門趕快去解決這一問題。

1934年，紅軍進行第五次反“圍剿”斗爭。當時，仗打得很激烈殘酷，紅軍的生活越來越艱苦。有一段時間，從總部首長到炊事員，每人每天一律發半斤糧食，裝進用燈芯草編成的小袋子。每天早上裝上半斤米，分三餐吃，大家叫它“布包飯”。身為軍委副主席的周恩來也是每天一份“布包飯”。他看到身邊的紅小鬼，一個個都處在長身體的年紀，就常常讓出一些飯給他們吃。

一個上午，周恩來叫過理發員陳友才，說：“小陳呀，給我理理發吧，又長了。”陳友才高興地走進屋子，給周恩來副主席理發。理完發，正在收拾工具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嗡嗡”地響，還有“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音。陳友才推窗一看，哎呀，不得了，敵機正“瞪著大眼睛”朝這間屋子沖來。陳友才一轉身就喊：“副主席，快進隱蔽所！”周恩來一把抓住陳友才的手：“快，跟我一塊兒去隱蔽所。”“不不，我去勤務排。”陳友才說。周恩來不由分說拉起陳友才就跑。進了隱蔽所，陳友才一看，隱蔽所太小，他怕自己再進去，周恩來活動不方便，又轉身想再回理發的房間去。周恩來又把他拉回來，自己站在隱蔽所門口用身體擋住他。就在這時候，“轟隆”一聲，炸彈響了。剛才周恩來理發的那間房子被炸塌了。看看炸塌的房子，又看看周恩來，陳友才的熱淚奪眶而出。周恩來笑著瞧瞧他，替他抹抹淚水：“哎，‘紅小鬼’是不許哭鼻子的！”陳友才看看周恩來，又笑了。

1946年1月，周恩來從延安乘飛機去重慶。同行的除了工作人員，還有葉挺的女兒小揚眉，當時她才11歲。飛機飛得又快又穩。透過雲層，可以看到積雪的山峰層層疊疊，好像波濤洶涌的大海。突然，飛機遇到一股強烈的寒流，機翼和螺旋槳上都結了冰，而且越結越厚。不大一會兒，機身也蒙上了厚厚的冰甲。飛機像凍僵了似的，沉甸甸地往下墜，還失去了平衡。機翼掠過一座座山峰，眼看就要撞著山尖了，情況十分嚴重。機長命令機械師打開艙門，把行李一件一件往下扔，好減輕飛機的重量，還要大家背上降落傘包，做好跳傘的准備。大家正忙著，忽然聽到小女孩的哭聲。周恩來立刻站起來，從搖擺不定的機艙一頭，幾步跨到小女孩面前。原來小揚眉的座位上沒有降落傘包，她急得哭了。周恩來馬上解下自己的傘包給小揚眉背上，還親切地鼓勵她說：“孩子，不要哭，要像你爸爸那樣勇敢、堅強，同困難和危險做斗爭！”大家看到周恩來不顧自己的安危，把傘包讓給了小揚眉，都要把自己的傘包讓給周恩來。周恩來用命令的口吻說：“不要管我！大家要沉著，不要慌張……”就在這時候，飛機沖出了寒流的包圍。在陽光的照射下，冰甲開始融化了，整塊整塊的冰嘩嘩地往下掉。飛機漸漸升高了，繼續快速平穩地向前飛行。“咱們脫險啦！”機艙裡一片歡騰。

1947年8月18日，沙家店殲滅戰打響了。下午3點鐘，有一批傷員從前線抬下來，路過周恩來的住地梁家岔村。周恩來站在一個山坡上，檢查安置傷員的工作。他查看了每一副擔架，慰問了每一個傷員。忽然，他看見有副擔架放在村口，便急忙走過去，輕聲地問傷員：“同志，你傷著哪兒啦？”“唉，大腿打壞了。”傷員說。“疼得厲害吧？不要難過，到了醫院，過幾天就會好的。”周恩來疼愛地說。他對擔架旁邊的一位老鄉說：“請你趕快把他抬走吧！”“唉！”那老鄉嘆口氣，指著躺在樹下的一位農民說：“這擔架是我們倆抬的。他病了，剩下我一個人，村裡的人都支援前線去了，找不到人。”周恩來一聽，馬上叫警衛員扶那生病的老鄉去醫務所。然后對留下來的老鄉說：“來，咱們兩個抬吧，快抬到前面的村裡去，別耽誤了時間！”“同志，你恐怕抬不動吧？”那老鄉猶豫地說。“能，能抬，走吧！”周恩來說著，就和老鄉一起抬起了擔架。一路上淨是彈坑，很不好走。周恩來生怕傷員再受痛苦，盡力把擔架端平，臉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傷員在擔架上望著他，心裡很不安。機槍連的戰士們趕來了，爭搶著抬擔架，換下了周恩來。周恩來離開擔架的時候，握著傷員的手說：“同志，你們打了勝仗，意義很大。你們負傷是光榮的。安心養傷吧，不要著急。”傷員看他走遠，悄悄地問戰士：“他是誰呀，好面熟。”“是周副主席！”戰士輕聲地說。傷員一聽，猛地坐起來，抱住戰士嗚嗚地哭了起來：“哎呀，真是周副主席呀！你回去給他捎句話，就說我養好傷，馬上回前線殺敵人，就是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安全！”

周恩來少年時期就具有尊重、同情勞動人民的意識。舊時代的學校崇尚孔夫子的“學而優則仕”，不提倡勞動，因此清掃教室、燒爐子一類的活都是“卑賤”的堂役的事。周恩來看到堂役們一天到晚干活，很是勞累，出於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他每天總是提前到校，主動打掃教室。一次燒茶爐的老人病倒了，他知道后，把平時節省下來的八個銅錢送給了老人，讓他買藥治病。飽經世事艱辛的老人知道周恩來一日三餐都很節儉，手拿周恩來給的八個銅錢囁嚅無語，熱淚盈眶。

周恩來請掏糞工人時傳祥到西花廳做客，和他共進晚餐，親切地與他交談，鼓勵他為人民多做工作，多做貢獻。“文革”中，林彪、“四人幫”借時傳祥與劉少奇握過手，把他打成“糞霸”“工賊”“反革命”，遣送回鄉，周恩來知道后，指示北京市公用局黨委書記立即把時傳祥請回北京，給他平反，為他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