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周恩來:永遠的榜樣》連載

第五章 人民的“總服務員”【6】

李洪峰

2018年04月11日08:20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曹禺是“大器早成”,如鄧穎超評價的,他“從青年時,就是一位才華出眾的劇作家。”他青年時代寫的《雷雨》以及后來的《日出》《原野》《北京人》等,感染了一代又一代觀眾。1946年,他接到美國國務院的邀請,經上海赴美講學,后來在周恩來的邀請下回國。1949年,在中共地下黨保護下,曹禺順利回到北平,投身建設新中國的偉大事業中,為新中國戲劇事業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周恩來和曹禺有相同的經歷和愛好。他們都曾在天津南開學校讀書,中學時代受到相同的教育和影響,而且他們都熱愛話劇。1990年,鄧穎超在祝賀曹禺從事話劇活動65周年時給他的一封信中寫道,周恩來同志和我“在少年時期就熱愛戲劇,並有小小的嘗試,這是我們倆的共同愛好。”他們相識也得益於對話劇的熱愛,鄧穎超曾對曹禺說過:“我們相識了幾十年,相識是由你的話劇作為橋梁的。”曹禺的成長伴隨著周恩來的關懷。周恩來喜歡看曹禺的戲,抗戰在重慶時,凡是曹禺的劇本演出,隻要有空,就和鄧穎超一起去看,是忠實的觀眾。幾十年后,周恩來談起當年觀看曹禺的戲,還是記憶猶新,回味無窮,他說:“我在重慶時對曹禺說過,我欣賞你的,就是你的劇本是合乎你的思想水平的。”還說過:“我是熱愛他作品的一個,推薦他作品的一個。”1961年,周恩來曾幾次觀看《雷雨》的演出。有一次,他看《雷雨》時,指出於是之的台詞聽不清,劇場經理為之解釋說:“總理坐的第七排的座位是聲音效果不好的地方,后邊十排左右的座位反而好些。”又一個晚上,周恩來再次去看《雷雨》,他就執意坐在十一排,並向劇場經理說他一定要坐在這個位置聽聽聲音效果如何。演出中,周恩來還指著台上的於是之問旁邊的觀眾,他的話你能聽清楚嗎?身旁的觀眾也反映聽不清楚。戲演完后,為了體諒演員,他並沒有一開口就批評,而是說了許多自我批評的話,然后才批評於是之讀詞聲音太輕,使觀眾聽不清,影響演出效果。同時,周恩來還正面提出一個演員在台上要“目中無人,心中有人”的精辟見解。他說:“眼睛老看觀眾就忘了戲裡的環境和人物關系,但隻顧自己的真實,心裡忘了觀眾,聲音小得叫人聽不見,也就沒有了‘群眾觀點’。”

歐陽予倩於1889年出生,比周恩來年長9歲。周恩來對歐陽予倩十分敬重。1939年,周恩來途經桂林時,受到桂林文化界包括夏衍、田漢和歐陽予倩等100多人的歡迎。當時,歐陽予倩的話劇本在國統區影響很大,體現了中華民族的抗爭精神和勇氣。他的名作《桃花扇》鋒芒指向就是汪精衛漢奸政府,以及在外敵面前不予抵抗的腐敗殘暴的反動勢力,激發了國統區人民的抗日熱情。周恩來十分欣賞他的愛國心和勇氣。新中國成立后,《桃花扇》又出現在話劇和京劇舞台上。對主人公侯朝宗的刻畫,學界有不同的看法,周恩來沒有就戲的人物定位發表意見,而是對歐陽予倩的勇氣予以肯定,他說:“歐陽老到晚年還給侯朝宗翻案,否定侯朝宗,很有勇氣。”對創作中的不同意見,周恩來總是真誠地提出自己的看法。1957年9月,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為了紀念話劇運動五十周年,演出了歐陽予倩、田漢的《潘金蓮》和《名優之死》。對潘金蓮的人物定位,有人認為這是為潘金蓮翻案。歐陽予倩說:“我沒有為潘金蓮翻案,只是想寫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封建道德的束縛,有錢有勢的男人對女人的壓迫蹂躪,可以造成罪惡的悲劇,我不過是想借這個人物描繪一下這一矛盾罷了。”周恩來對此劇也很關心,他對田漢說:“歐陽老當時這麼寫是可以理解的,作者之意在於同情被壓迫的婦女,是反封建的戲。”同時也表達了不同的意見,指出這樣寫潘金蓮不合適,認為創作“要選真正的典型”,而“潘金蓮由反抗到墮落,與西門慶通奸,殺害武大郎,如果同情潘金蓮,就有問題了。”他說:“《潘金蓮》有毛病,我看后一晚沒睡覺,甚至想到怎麼修改。但很難改,有很多矛盾不好解決。我們的戲曲從來都是同情被壓迫的女子,如王寶釧、白娘子、祝英台、穆桂英,因而帶有人民性、進步性。有些人物是典型,值得同情,但潘金蓮這個典型沒有找對。”周恩來在小范圍內談了意見,請田漢向歐陽予倩轉達,還特別囑咐:“不要登批評意見,如果歐陽老自己願意寫,有時間寫,也可以寫一篇,不寫也可以。”

他親自培養、介紹程硯秋入黨,不止一次到程家促膝長談。周恩來認為,程硯秋有民族氣節,又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代表一個方面,在戲劇界有較大影響,介紹他入黨不是一個人的問題,這樣做,給戲劇界指出了他們努力的政治方向。

1962年,一個細雨蒙蒙的下午,一個撐著油紙雨傘的人,敲響了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蓋叫天的家門。蓋叫天應聲開門,一看是周恩來,急忙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周恩來手中的雨傘,說:“總理啊!您冒雨前來看我,這可擔當不起啊!哪朝哪代,有宰相登門拜訪一個玩把式的?”周恩來把手一搖,笑著說:“唉!哪個朝代人民不愛‘國寶’呢?今天晚上你還要為外賓演出哩!”蓋叫天說:“我正忙著練功准備!”周恩來說:“你呀,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呵!”周恩來和蓋叫天親切地攀談了一個多小時。晚上,周恩來陪同外賓觀看了蓋叫天的演出之后,又一次到后台看望他。蓋叫天正光著脊梁,赤裸著上身在洗臉卸裝。旁人要招呼蓋叫天,周恩來一面搖手阻止,一面拉過凳子坐下,慈祥地看著他卸裝。蓋叫天正對著鏡子埋頭揩擦油彩,抬頭猛見鏡中映出周恩來慈祥的笑容,回轉身來,又驚又喜地說:“啊,總理,您是宰相,要在過去,我這樣赤身裸體,就會犯大不敬之罪的啊!”周恩來脫下身上的夾大衣披在蓋叫天身上說:“那是過去呵,今天,你是‘國寶’,我是人民的服務員啊!”

在一次會議上,周恩來看到老舍先生穿著笨重的氈靴,在交談中了解到老舍的住房是舊磚地,又涼又潮,因為個人買不到木材換不了地板,即告北京市領導同志幫助解決,並派人前往察看,做了防潮處理。老舍當時就高興地說:“我出錢!”周恩來還親自到他家中看望,和他探討修改上演的劇目。老舍不止一次深情地對家人說,他對周恩來崇拜得五體投地,敬佩萬分,從心眼裡把他當成自己的良師益友。

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張瑞芳說:跟周總理接觸,他的身教、言教,處處都是,不是說沒大沒小,就是覺得真親,什麼話都想說,所有浮上來的思想,都可以和他講。我覺得跟他談話,應該說是一種靈魂淨化。我感覺跟他談了以后,總有所得。因為他也不是隨便就下結論的,他有時也原諒我們的弱點,看你怎麼對待你的弱點。看到你在糾正你自己,他非常鼓勵你。20世紀60年代,演《紅色宣傳員》那個戲,在電話裡,周總理說,希望你們在生活和工作時學習政治,你要學習活的政治。我說,好,我記得了。“為什麼我們共產黨員,傾聽群眾的意見,走群眾路線是我們最重要的。”周總理說,“你知道為什麼?”他解釋說:群眾最善於從自己最熟悉的角度提出問題。他最熟悉的是他的角度。他跟你談,馬上就三句話不離本行。比如我跟總理談話,我就談戲。周總理說,作為領導人,不可能熟悉到那個程度。所以他說傾聽群眾意見,群眾善於從自己熟悉的角度提出問題。周總理在傾聽時,他的眼睛那樣專注地看著你,盡管你說得亂七八糟,或者有些東西好像不是那樣的有條理,但他很清楚你在說什麼。

周恩來對他的三位母親,更是充滿濃濃的親情。

周恩來生於江蘇省淮安府山陽縣(今淮安市)。原籍浙江省紹興縣(今紹興市)。在富饒、美麗的蘇北平原,有座文化古城淮安,城內有條叫駙馬巷的小巷,巷中有一所三進院落組成的宅院。1898年3月5日,東宅院的一間屋子裡忙碌異常,在一位產婦的呻吟聲中,一個男嬰出生了。他就是周恩來。周恩來出生的第二天,他的父母給他取幼名叫“大鸞”。傳說中,鸞是一種與鳳凰齊名的神鳥。周恩來的生母姓萬,小名冬兒,在家排行十二,大家叫她萬十二姑,是一位性格爽朗、精明強干、樂於助人的女人。由於萬氏性格爽朗,待人接物禮節周全,家族間發生了糾紛,常要請她出面調解。這對周恩來的性格的養成是很好的熏陶。1899年初,周恩來最小的叔父周貽淦一病不起。為了使貽淦在彌留之際得到一點安慰,也為使他的妻子陳氏有所寄托,周恩來的父母決定把自己不滿周歲的頭生子周恩來過繼給他們“沖喜”。陳氏寡居后,養子周恩來成了她唯一的希望與寄托,她把最熾熱的母愛無私地獻給了年幼的周恩來,養母陳氏出身書香門第,勤於書畫,愛好詩文,是周恩來的文化啟蒙老師。5歲起,陳氏每天教他讀書識字,背誦唐詩宋詞,還給他講故事。養母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對幼年周恩來性格的形成、文化修養的提高影響很大。為了更好地照顧周恩來,陳氏還為他請了一位勤勞善良的乳母——蔣江氏。從蔣媽媽那裡,周恩來學到的是另外一種知識。蔣氏勤勞簡朴,在用乳汁哺育小恩來的同時,也向他灌輸了朴素的感情。春天到了,小恩來和蔣媽媽種了幾棵南瓜。秋天,結了幾個大南瓜,小恩來高興極了,從心裡欽佩蔣媽媽。

三位母親,把同樣的慈愛給予周恩來,也以不同的性格,給周恩來以不同的影響。周恩來的一生,從性格、學識、修養到為人處世等方面,都受到他母親的影響。生母、嗣母、乳母,三位親人的教育和啟蒙,為他日后所走的道路及成就,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在旅歐時期,他寫的一封表明自己“當信共產主義原理”的信中說:自己一來“天性富於調和性”,二來“求真的心又極盛”。這兩大性格都與三位母親的早年熏陶有關。周恩來生母萬氏對周恩來成長影響很深。他在日本留學時期的日記裡,多次寫到對生母的懷念。每逢新年除夕、清明、端午、中秋等節日,都無限思念親人,時常“想亡母,不能成眠”。1920年,他因領導學生運動在天津被捕,在獄中曾寫了《憶娘母》,回憶生母萬氏。1945年抗戰勝利后,周恩來在重慶對新聞記者說:“35年了,我沒有回家,母親墳前想來已白楊蕭蕭,而我卻痛悔著親恩未報!”“直到今天,我還得感謝母親的啟發。沒有她的愛護,我不會走上好學的道路。”1946年9月,他在接受美國記者採訪時,又一次深情地回憶母親:“我的母親長得很漂亮,為人善良,生了三個小孩——我和兩個弟弟……但我的生母是個爽朗的人,因此,我的性格也有她的這一部分。”新中國成立后,與親屬談話時又講道:“封建家庭一無是處,隻有母親養育我,還是有感情的。”對養母陳氏,周恩來曾對美國記者說:我出生后,因叔父周貽淦已經去世,照傳統習慣,把我過繼給叔父,由守寡的叔母扶養。嗣母“是受過教育的女子,在我5歲時就常給我講故事,如《天雨花》《再生緣》等唱詞。嗣母終日守在房中不出門,我的好靜的性格是從她身上承繼過來的”。周恩來10歲時,兩位母親相繼去世。1918年,嗣母去世十周年時,他在日記中寫道:“我把帶來的母親親筆寫的詩本打開來念了幾遍,焚好了香,靜坐了一會兒,覺得心裡非常的難受。那眼淚忍不住地要流下來。計算母親寫詩的年月離現在整整的26年。那時母親才15歲,還在外婆家呢﹔想起來時光易逝,墨跡還有,母親已去世10年,不知道還想著有我這個兒子沒有。”可見對嗣母的懷念之深。周恩來對乳母也懷有深深的情誼。乳母蔣江氏是位勤勞、朴實的勞動婦女,周恩來從她身上學到了勞動人民的勤勞、朴實,從小就對普通勞動者有心靈上的溝通。他對乳母一直懷有感激之情。新中國成立后,還記挂著乳母。

“周恩來,字翔宇”,這是他早年發表文章及留學日本、法國時常用之名。周恩來如此珍愛此名,其中飽含著他對老師的敬重與緬懷。早年,周恩來曾在沈陽東關模范學校就讀於高盤之先生。1913年,周恩來畢業后南歸天津,高先生斟酌忖度,命字翔宇,願這位大志青年如鯤鵬翱翔宇宙。周恩來始終不忘恩師的教誨。在延安時期,一位外國記者問道:“閣下,以您的出身情況,是如何走上無產階級革命道路的?”他回答說:“少年時代在沈陽讀書時,得山東高盤之先生教誨與鼓勵,對我是個很大的促進。”1950年12月,高先生的兒子高肇甫接到電話,來到總理辦公室。“肇甫呀,剛剛建國,很忙。今天抽時間,咱們見見面。”周恩來邊說邊笑著握住了高肇甫的手,情殷意切地說,“沒有高老師的教導,我不會有今天。”1961年,高肇甫夫婦帶著3個孩子回北京探親。周恩來獲悉后,接見了他們全家。飯后,周恩來讓秘書搬出一包禮物托他們帶給師母,並附上放大的老師照片一張。想不到周恩來戎馬倥傯,歷盡崢嶸,還一直珍藏著老師50年前送給他的一張照片!師母手捧丈夫的照片,感動得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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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田少星、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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