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征詢《農業十七條》意見，組織起草《農業發展綱要》
1955年12月21日到1956年1月12日，毛澤東乘火車由京漢、粵漢線南下杭州，又經滬杭、滬寧、津浦線回京。除在杭州修改《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一書的序言外，從保定、邢台開始，就找沿途地方干部談話，做了一路的調查工作。
農業合作化的提速和農業十七條的提出，大大加快了農業社會主義改造的步伐。這也逼著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加速。
11月30日和12月1日，毛澤東連續兩天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加快各項工作的速度，提前實現社會主義工業化和社會主義改造問題。
12月初，毛澤東作了關於反右傾反保守的講話。指出，領導思想落后於實際是嚴重問題，過去農業落后於工業，十七條出來趕上來了，壓迫工業進步，工商業國有化也許要提前，加快速度，完成總任務，這就是八大的思想。①
12月5日，中共中央召集有各省、市、自治區負責人參加的座談會。劉少奇在會上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他說：關於八大的准備工作，毛主席提出：“中心思想是要講反對右傾思想，反對保守主義，提早完成我國的社會主義工業化和社會主義改造。保証十五年、同時爭取十五年以前超額完成。有無可能呢？有可能。”“我們要利用目前國際休戰的時間，利用這個國際和平的時期，再加上我們的努力，就可能加快我們的發展。”“可以設想，如果我們不加快建設，農業未合作化，私營工商業未改造，工業未發展，將來一旦打起來，我們的困難就更多。如果完成了就好辦。因此必須加大速度，在我們的一切工作中都要反對保守主義，要求在較短的時間內，獲得更大的成績。”“我們的有利條件是：一、有二十二年根據地工作的經驗，經過四次革命戰爭。二、現在有了偉大的蘇聯及各人民民主國家。三、有六億人口，地大物博，物產豐富。我們完全有可能迅速建成社會主義。”“這不是急躁冒進，而是實際與可能的要求，是穩步前進。”“現在搞工業的同志不要驕傲，要加油，否則就有出現兩翼走在前面而主體跟不上的可能。”要以此為中心，“迎接八大，使八大開好”。①
周恩來當時也同意毛澤東的主張。他在那次座談會上表示：最近政府在各方面的工作，“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保守”。“反對盲目冒進是對的，但又帶來了副作用，必須打破這個副作用。”他說：我對毛主席指示的體會可以用一副對聯來反映，“上聯：客觀的可能超過了主觀的認識﹔下聯：主觀的努力落后於客觀的需要。新大陸早就存在，而我們發現得太晚了。”半個月后，他又說：《農業十七條》成為“一個推動力量”。政府的各項工作受到推動后“變化很大”，促使其他部門也開始改變遠景設想中的一些指標，鋼的生產由一千八百萬噸改成二千四百萬噸。“過去沒有設想那樣多”。我們原來設想用三個五年計劃的時間基本上完成工業化，“現在有可能加快這個速度，提前完成”。②
周恩來說：最近毛主席緊緊抓住農業合作化和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這兩個環節。這樣在“一五”計劃完成時就可以基本上進入社會主義的門坎了。現在兩翼都前進了，也就推動著主體更加前進。主體就是社會主義工業化。毛主席說，檢查過去六年的工作，主要傾向還是保守傾向。當然保守主義傾向的主要責任又在於我們領導。這樣，給了我們一個推動，也就使得我們原來設想在三個五年計劃內基本上完成的工業化，有可能加快這個速度，提前完成，毛主席已經提出了要求，就是要使我們國家建設得又多、又快、又好，工業生產的增加也如此。有沒有可能呢？最近我們討論了一下，肯定這是可能的。例如，鋼的生產，過去設想在第三個五年計劃完成時也許每年產量還不到兩千萬噸，現在，我們估計能夠超過兩千萬噸，甚至可以達到兩千四百萬噸。①
9日，楊尚昆受毛澤東委托給一些省打電話，詢問對辦高級農業合作社有何打算，准備發展多少？楊尚昆說，主席認為半社會主義發展了，就要搞社會主義。他老人家現在又開始抓高級社了。並且告訴說，主席可能在12月底要召集你們來開會，討論高級社的問題。譚震林証實，主席確實在抓高級合作社了，楊尚昆是根據毛主席的指示給你們通氣的。②
21日，周恩來和陳雲主持國務院第二十一次全體會議。周就全面規劃和反對保守主義問題講話說：農業合作化運動以來，各項工作都受到了推動。毛主席從外地視察回來，提出了發展農業的十七條辦法，這是一個推動力量。政府的各項工作都受到了推動，變化很大，影響了私營工商業的改造，並且改變了五年計劃和遠景計劃中的一些指標。過去設想在第三個五年計劃完成后，鋼生產一千八百萬噸。現在改成二千四百萬噸，糧食生產將達到一萬億斤。過去沒有設想那樣多。他強調：毛主席提出在“多、快、好”的原則中，還要加上一個“省”，要節約。一句話，要“多、快、好、省”。③
21日，毛澤東為中央起草了《征詢對農業十七條的意見》的通知：
今年十一月間毛澤東同志在杭州和天津分別同十四個省委書記和內蒙自治區黨委書記共同商定的十七條，中央認為應當於一月十日中央召集的有各省委、市委、自治區黨委書記參加的會議上，加以確定，以便納入一九五六年的計劃，認真開始實行。為此目的，請你們於接電后即召集所屬各地委書記和一部分縣委書記詳細研究一下：（甲）究竟是否全部可以實現，還是有一部分不能實現，實現的根據是否每條都是充分的﹔（乙）除了十七條以外，是否還有增加（隻要是可行的，可以增加）﹔（丙）你們是否准備立即納入你們的一九五六年計劃內開始實行。以上各點，請你們於一九五六年一月三日以前研究完畢，准備意見。
十七條內容如下：
（一）農業合作化的進度，一九五六年下半年基本上完成初級形式的建社工作，省、市、自治區（除新疆外）一級的指標以要求完成百分之七十五的農戶入社為宜，讓下面超過一點，達到百分之八十至八十五左右。
合作化的高級形式，爭取於一九六零年基本上完成，是否可以縮短一年，爭取於一九五九年基本上完成。為此，需要於一九五六年由縣最好由區直接掌握每縣或者每區辦一個至幾個大型（一百戶以上的）高級社，再於一九五七年辦一批，這兩批應佔農戶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以為榜樣。這樣是否可能。又由小社變大社，規模如何。一鄉幾社，一鄉一社，數鄉一社，三者是否都可行。全國總社數三十萬個，或者四十萬個，或者五十萬個，究以何者為宜。蘇聯是十萬個社，我國是否以三十幾萬個社或者四十萬個社為適宜。又先並社后升級為好，還是並社升級同時進行為好，還是先升級后並社為好。以上各點請你們一並加以研究。
（二）地主、富農入社，一九五六年是否即照安徽、山西、黑龍江等省的意見辦理，即好的許其入社，不好不壞的許其在社生產，不給社員稱號，壞的由社管制生產，凡干部強的老社均可這樣做。這樣做好處很多，但是有一個缺點就是勢必逼使那些目前還不願入社的上中農勉強入社，並且讓他們先入社，然后再讓地富入社，才使他們面子上過得去。這樣是否有利。或者推遲一年，即到一九五七年才行上述辦法。這二者哪一種有利些，請加研究。
（三）合作社領導成分，由現有的貧農和原來是貧農的全部新下中農佔三分之二，老下中農和新老兩部分上中農佔三分之一。
（四）增產的條件﹔（甲）實行幾項基本措施（內容待商，各地可以有些差別）﹔（乙）推廣先進經驗（每年收集典型例子，每省印成一本）。
（五）一九五六年一切省、地、縣、區、鄉都要做出一個包括一切必要項目的全面長期計劃，著重縣、鄉計劃，於上半年完成初稿，下半年定稿，以后還可修改。計劃包括的時間，至少三年，最好七年，可以到十二年。此事必須抓緊去做，你們是否已有布置。因為無經驗，有許多可能是很粗糙的，但是必須爭取少數縣、鄉的計劃比較接近實際，以利推廣。
（六）全面規劃保護和繁殖牛、馬、騾、驢、豬、羊、雞、鴨，特別要保護幼畜。繁殖計劃待商，請你們准備意見。
（七）同流域規劃相結合，大量地興修小型水利，保証在七年內基本上消滅普通的水災旱災。
（八）在七年內，基本上消滅十幾種不利於農作物的虫害和病害。
（九）在十二年內，基本上消滅荒地荒山，在一切宅旁、村旁、路旁、水旁，以及荒地上荒山上，即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均要按規格種起樹來，實行綠化。
（十）在十二年內，大部分地區百分之九十的肥料，一部分地區百分之百的肥料，由地方和合作社自己解決。
（十一）在十二年內，平均每畝糧食產量，在黃河、秦嶺、白龍江、黃河（青海境內）以北，要求達到四百斤，黃河以南、淮河以北五百斤，淮河、秦嶺、白龍江以南八百斤。棉花、油料、大豆、絲、茶、黃麻、甘蔗、水果等項指標，請你們提出計劃數字，待商。
（十二）在七年內，基本上消滅若干種危害人民和牲畜最嚴重的疾病，例如血吸虫病、血絲虫病、鼠疫、腦炎、牛瘟、豬瘟等。請你們研究各省區的地方病，哪些是七年內可以基本上消滅的，哪些是要延長時間才能消滅的，哪些是目前無法消滅的。
（十三）除四害，即在七年內基本上消滅老鼠（及其他害獸），麻雀（及其他害鳥，但烏鴉是否宜於消滅，尚待研究），蒼蠅，蚊子。
（十四）在七年內，基本上掃除文盲，每人必須認識一千五百到二千個字。
（十五）在七年內，將省、地、縣、區、鄉的各種必要的道路按規格修好（其中有些是公路，有些是大路，有些是小路）。
（十六）在七年內，建立有線廣播網，使每個鄉和每個合作社都能收聽有線廣播。
（十七）在七年內，完成鄉和大型合作社的電話網。以上各項，請你們和有關同志加以研究，於一月三日以前准備完畢。中央可能於一月四日左右先行邀集若干省委書記開會研究幾天，為一月十日的會議准備意見。①
12月22日凌晨2時，毛澤東離京南下，先后經保定、邢台、鄭州，並找當地干部座談，征詢對農業十七條的意見。
23日，專列途經武漢，停在大智門車站。王任重、張體學、宋侃夫、李爾重進站迎接。
毛澤東在中南局招待所召開了有省市委書記、市長和幾個地委書記參加的座談會。參加座談會的有王任重、張體學、宋侃夫、張若谷和四位地委書記孟筱澎、王家吉、趙修和姜一。毛澤東一個個詢問他們在哪裡工作。當時，姜一任黃岡地委書記。當介紹到宋侃夫時，毛澤東給大家講了個故事。宋侃夫在長征時曾任張國燾的機要秘書，在張國燾另立中央時，他立即報告了中央。主席說：“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在場的人都笑了。
毛澤東說：“我是來和你們座談，作些調查研究，向你們請教。就發展農業生產問題，想聽聽省委、市委和地委同志們的意見。”省委第一書記王任重先向主席匯報了湖北農業生產發展、互助合作、農業基礎建設以及生產技術改革等方面的情況和問題。毛澤東聽了高興地說：很好。並請在坐的同志踴躍發言，有什麼講什麼。大家爭先恐后地發表了意見。聽完同志們的發言，毛澤東說：“制定政策，計劃，一定要堅持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的原則。正確方針、政策，來源於正確地分析形勢和調查研究，隻有真正了解農業問題的實際，才能准確地制定出農業發展綱要，也才能起到動員群眾，實現農業生產發展的目的。”②
座談會后，毛澤東乘輪渡過江，在武昌南站乘專列離漢。在船上，毛澤東問：有人在長江游泳嗎？有人回答：長江水深流急，水域復雜、逆流漩渦多，市政府出布告，禁游長江。毛澤東聽了默不作聲。③
專列到達湖南長沙，停在大托鋪機場附近。湖南省委書記胡繼宗等前往匯報。毛澤東請省委找幾位地市縣委書記一道座談。檢查農業合作化工作，征求省、地、市、縣領導對十七條的意見。
23日晚上8時，毛澤東在專列上接見了周小舟、周惠、胡繼宗、譚余保、徐啟文、李瑞山、秦雨屏（長沙市委書記）、孫雲英（常德地委書記）、華國鋒（湘潭地委書記）、陳郁發（郴州地委書記）、張振江（益陽縣委書記）、張鶴亭（寧鄉縣委書記）等人。與他們座談討論農業十七條。
毛澤東說：我在杭州寫了農業發展十七條，這次從北京出來，一路都在征求意見，現在看起來十七條不夠，要搞個幾十條，把我國農業的發展目標都規劃一下，請大家發表意見，看能不能完成。今天請你們一條一條地發表意見，看能不能實現。① 毛澤東自己念，一條一條征求意見，並親自做記錄。座談一直到晚上11點。
據參加座談的老同志回憶：省委派車接他們去專列向毛主席匯報工作。周小舟規定，不帶本子，不帶材料，憑心記，憑嘴說。專列車廂會議室，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鋪了白布，桌子兩旁擺著整整齊齊的靠背椅。在毛澤東坐處，桌上放著一大把削尖了的鉛筆，一疊稿紙，一盤中華香煙，一杯茶水。
毛澤東身著灰色中山裝，腳穿老式棉布鞋，慈祥可親。毛澤東一一詢問他們的姓名、年齡、學歷、籍貫，並一一用鉛筆記錄下來。周惠通報自己是江蘇潯雲人。毛澤東說，那裡有個雲台山，是花果山，那裡出了個孫悟空呵！孫雲英通報姓名時，毛澤東打趣道：“你是從天上來的呀？”接著講了一段神話故事。《今古奇觀》裡有個雲英，是樊夫人的妹妹，修身成仙上天而去。幾句話將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初次見毛澤東的幾個地市縣委書記那種拘謹情態全都消失了。
當張鶴亭通報自己的籍貫時，毛澤東插話道：“啊！你是北京大名府人氏，盧俊義還是你的老鄉呢！”接著問寧鄉情況：“雙江口你去過嗎？回龍山你去過嗎？”張鶴亭答后，毛澤東又說，“回龍山我也去過，那山很高，和尚也多。我們給寺院送了對聯，寺院給了我們一元光洋，並讓我們宿了一晚。那裡虱婆子很多，一夜沒有睡好哩！”毛澤東回憶起1917年他與蕭子升作農村調查的情景，繼續說，“溈山我也去過，那裡有個萬佛寺，建筑得很雄偉，珍藏很多佛經。這個寺在日本也有一點名氣。”
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毛澤東轉入調查。他詢問周小舟：湖南參加農業生產合作社的農戶佔總農戶的多少？周小舟回答：有60%多。毛澤東含笑說：你們主動了。周惠補充說：農民參加農業生產合作社的積極性很高，原來省委規定控制在30%，現在達到60%了。毛澤東說，是農民群眾推動你們吧！步子還可快一點，不僅要大力發展初級社，還要辦高級社，“韶山就可以組織大社試試”。
這時，毛澤東的注意力轉到如何加強農業生產合作社的經營管理、發展生產、鞏固農業生產合作社等問題上了。毛澤東說：“農民組織起來后，合作社辦得好不好，根本一條看是否增產。要抓經營管理，管理好才能增產，增產了才能鞏固。評工記分時，要發揚民主，貫徹同工同酬，按勞分配的原則，不能歧視婦女勞動。”張鶴亭請示道：我在寧鄉縣珍洲農業社勞動模范王國華那裡調查，看到農民組織起來后，農村三分之一的勞動力有剩余。毛澤東反問道：“怎麼解決富余勞動力的出路呢！”張鶴亭答：“精耕細作。”毛澤東贊揚說：多種經營加精耕細作來解決農村多余勞動力出路，是個好辦法。毛澤東邊談，邊取出1955年12月7日的《湖北日報》說：“你們看看王任重寫的《建設社會主義農村，建設人民幸福的新生活》一文吧！他有一些設想呵！”
隨著毛澤東的提示，省委副書記胡繼宗談了湖南農業發展方面的設想，也談了當時農村階級斗爭狀況，講得有條有理。毛澤東表揚道：你有學問，懂得講科學種田，像個知識分子。在聽取省地市縣同志的簡要匯報后，迅速轉入商討農業發展綱要十七條。毛澤東逐條逐句地念，念一條，討論一條。當討論到“四、五、八”的奮斗指標時，毛澤東問：“湖南再過12年能不能達到畝產800斤？”周惠答復說：沒有特大災害，按現在發展速度能達到。胡繼宗說：深耕細作，改良品種，擴種雙季稻，多種綠肥，防止病虫害，小密植，晚稻躲過寒露風，修好水利，是可以達到的，也許不要12年就可以達到。大家又補充了許多增產條件、措施。毛澤東聽了喜笑顏開，說：糧食指標就這樣定了，到那時，我國的糧食就不緊張了，工業化也有了基礎。
討論到“除四害”，毛澤東提出：烏鴉要不要消滅，麻雀要不要消滅？狗要不要消滅？周小舟說：狗有兩重性，一是看家，二是咬人。消滅它，群眾會有意見。毛澤東同意這個看法，在草稿上將“狗”字刪去了。經過熱烈爭論后，毛澤東說：烏鴉有害有益，可以將功折罪。麻雀吃谷子，大家都知道，給它劃入“四害”內，也不冤枉，多數贊成。麻雀嘛，意見不一，有人說是害鳥，有人說是益鳥，麻雀吃虫子，有保護庄稼作用，在座的都沒有解剖過麻雀，難於說服人，但可以保留意見，真理往往在少數人手裡嘛！毛澤東富有風趣地作了裁判。老鼠、蒼蠅、蚊子，是世間公認的百害無益的害虫，消滅它，眾所贊成。但農業發展綱要草案提出三年消滅這些東西，參加座談者都覺得操之過急，難於實現，甚至是一種幻想。孫雲英爽直地說：“洞庭湖水面大，蚊子多，三年消滅不了。”毛澤東當即在草稿上，改為“基本消滅”。
商討一直到晚上11時。①
24日，毛澤東與省、地、縣負責人繼續交談。據華國鋒回憶：毛澤東這次談話強調調查研究，包括農業合作化進度、增產條件、興修水利、墾荒造林、醫藥衛生、除四害、掃文盲等。毛澤東還詢問了湖南的地方疾病情況。華國鋒突出地匯報了血吸虫病。當年岳陽黃沙街的血吸虫病最厲害，死了很多人。除了積極治療晚期病人外，政府還採取了許多防御措施。第二種地方病是草虫病。湖南有一個鎮流行草虫病，華國鋒把標本給主席看了，並說開始用草藥治療，效果不大，后改為銻劑。第三是鉤虫病，寧鄉較多，有腳腫症狀。第四種是瘧疾。“船到郴州止，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擺子”，是蚊子傳染的疾病。毛澤東時而插問，時而速記。后來他把除四害、講衛生、消滅血吸虫病，都寫入了全國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中央成立了血防領導小組。南方十三省也分別建立了該組織。湖南是譚余保為組長，唐麟為副組長。①
當日晚上，毛澤東在蓉園一號設便餐宴請程潛、章士釗、王季范、周世釗，聽取他們關於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統一戰線、知識分子政策等方面的意見。周小舟陪宴並參與聽取意見。毛澤東再次贊揚程潛、章士釗在歷史上的作用，期望他們在爭取台灣回歸祖國方面多做工作。同時再次叮囑周小舟：省委第一書記要抓統戰工作，尤其湖南應擺在首要地位。席間，周世釗談到一位老教師原湖南一師二班學生彭慶鋆，年老體衰，生活困窘。毛澤東說這個問題恐怕要我來出面解決。程潛猜測到了毛澤東的心思，連忙說：“這事交給我去辦，不要主席費神。”不幾天，彭慶鋆安置在湖南文史館任館員，解決了生活來源。毛澤東回京后，又從自己的稿費中寄去了200元。②
當天夜裡，專列離開長沙，途經江西，毛澤東與當地領導座談。
25日，專列抵達杭州。毛澤東並沒有在杭州停留，而是趕去上海，約陳毅參加對農業十七條的修改。
專列到上海，當時陳毅正在參加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毛澤東在陳毅的陪同下，接見了上海工商界知名人士。毛澤東對上海制筆公司副經理湯蒂因說：“啊！你就是‘金筆湯’！”他對湯蒂因說，“你要做好社會主義企業的經理啊！”③
毛澤東在上海做短暫停留后，返回杭州。
26日，毛澤東對中共七屆六中全會文件集序言稿作了修改和批示：“胡喬木同志：此件可用。即送劉、周、陳、彭真閱后，由你處理。”
經毛澤東修改的序言有這樣一段話：“一九五五年十月以后，全國農業合作化的潮流是這樣地勇往直前，以至一再地超過了任何最樂觀的估計。成萬萬的農民涌進合作社，參加合作社的農戶到一九五五年十二月下旬，已經達到全國農戶總數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全國農村的半社會主義的合作化，到一九五六年下半年就可以實現。合作社由半社會主義到全社會主義的轉化，也可以提前在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零年完成。”①
27日，毛澤東為《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一書寫了序言。
毛澤東指出：在一九五五年的下半年，中國的情況起了一個根本的變化。中國的一億一千萬農戶中，到現在——一九五五年十二月下旬——已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農戶，即七千多萬戶，響應中共中央的號召，加入了半社會主義的農業生產合作社。我在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所作關於農業合作化問題的報告中，提到加入合作社的農戶數字是一千六百九十萬戶，幾個月時間，就有五千幾百萬農戶加入了合作社。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這件事告訴我們，隻需要一九五六年一個年頭，就可以基本上完成農業方面的半社會主義的合作化。再有三年到四年，即到一九五九年，或者一九六零年，就可以基本上完成合作社由半社會主義到全社會主義的轉變。這件事告訴我們，中國的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也應當爭取提早一些時候去完成，才能適應農業發展的需要。這件事告訴我們，中國的工業化的規模和速度，科學、文化、教育、衛生等項事業的發展的規模和速度，已經不能完全按照原來所想的那個樣子去做了，這些都應當適當地擴大和加快。
毛澤東說：現在提到全黨和全國人民面前的問題，已經不是批判在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速度方面的右傾保守思想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也不是在資本主義工商業按行業實行全面公私合營的速度方面的問題，這個問題也已經解決了。手工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的速度問題，在一九五六年上半年應當談一談，這個問題也會容易解決的。現在的問題，不是在這些方面，而是在其他方面。這裡有農業的生產，工業（包括國營、公私合營和合作社營）和手工業的生產，工業和交通運輸的基本建設的規模和速度，商業同其他經濟部門的配合，科學、文化、教育、衛生等項工作同各種經濟事業的配合等等方面。在這些方面，都是存在著對於情況估計不足的缺點的，都應當加以批判和克服，使之適應整個情況的發展。人們的思想必須適應已經變化了的情況。當然，任何人不可以無根據地胡思亂想，不可以超越客觀情況所許可的條件去計劃自己的行動，不要勉強去做那些實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現在的問題，還是右傾保守思想在許多方面作怪，使許多方面的工作不能適應客觀情況的發展。現在的問題是經過努力本來可以做到的事情，卻有很多人認為做不到。因此，不斷地批判那些確實存在的右傾保守思想，就有完全的必要了。①
通過一路的座談，毛澤東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在杭州召開16省領導人會議，進一步探討農村社會主義發展規劃問題。
30日，毛澤東給一些中央領導同志寫信：
周、劉、陳、彭各同志：
社論寫得很好，陳伯達作了一點修改，請酌定。
我已約陳毅、柯慶施二同志來此，先行商量一下，准備一月五日開會的事情。陳雲同志病情如何？不知一月四日能來此否？如未愈，則不要來。譚震林、廖魯言請通知他們於三日或者四日來此。
請周要尚昆用電話通知遼寧、山西、甘肅、陝西、四川，華東五省，中南六省的省委書記於一月四日到達杭州，准備於五日開始開會兩天到三天，談十七條的增加修改問題。除皖、蘇、贛、閩可坐火車或汽車來此外，其余凡可用飛機的，要替他們准備飛機。
為《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一書寫的一篇序言，請審閱，看是否可用。如有修改，請告田家英同志。
敬禮
毛澤東
十二月卅日②
31日，陳毅開完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當夜就趕到杭州毛澤東的住處。兩人先談了一個多小時，共進晚餐。毛澤東委托陳毅參加對十七條的修改。
1956年1月1日元旦，毛澤東到上海。在上海市委領導陪同下，在上海錦江飯店小禮堂邀請陳望道等幾位著名人士共進午餐。毛澤東對陳望道說起，自己最近又讀了他著的《修辭學發凡》一書，稱贊說：“寫得很好，就是古代的例証多了一些。”又關切地問他，目前是否仍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還說，“現在許多人寫文章就是不講文法，不講修辭，也不講邏輯。”①
當晚，毛澤東返回杭州。
根據毛澤東的意見，陳毅留在杭州做會議的准備工作。上午陳毅聽取了浙江省委書記江華的匯報，下午安徽曾希聖、江蘇劉順元到杭州，陳毅同他們交談了兩省的情況。晚上，陳毅到毛澤東處，又同毛澤東進行了交談，曾希聖和劉順元同去。
2日，陳毅根據毛澤東的指示，開始組織對農業發展綱要的修改。
這天，周恩來就蘇共中央邀請中共中央派代表出席蘇聯和東歐八黨會議事致電在杭州的毛澤東。
月初，由郭沫若任團長的赴日科學代表團回國九名團員，其中七名到了杭州。毛澤東在杭州接見了他們。①
3日，幾個省的代表都趕到了杭州，毛澤東召集他們開會，討論《農業十七條》。實際參加會議的有：毛澤東、譚震林、陳伯達、廖魯言、陳毅、柯慶施、羅瑞卿、陳丕顯、張仲良、張德生、陶魯笳、林鐵、黃歐東、李井泉、舒同、曾希聖、劉順元、江華、江一真、吳芝圃、王任重、周小舟、陶鑄、陳漫遠、楊尚奎，共25人。
4日，《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增加為22條。
5日上午，《農業發展綱要》的起草修改工作到了最后階段，陳毅和省委書記們繼續研究有關條文，完成最后的准備。
1月5日至9日，毛澤東在杭州召集部分省委書記會議。
5日上午，毛澤東對新寫成的《農業發展綱要》條文進行了審議，提出了很多增刪意見。下午開始開會。
在北京的楊尚昆在日記中記載：主席在杭州召開部分省委書記的會議，到會的有：遼寧、河北、山西、陝西、甘肅、四川、湖南、湖北、江西、河南、廣東、廣西、山東、安徽、浙江、江蘇、福建等省，上海局柯慶施和現在上海的陳毅同志也去了。由北京去的有譚震林、陳伯達、廖魯言、羅瑞卿等同志。據電話講，下午3時30分即開第一次會議。①
當晚，陳毅和廖魯言等改定了題為《1956年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修正稿），當即付印。
6日，楊尚昆日記記載：因報告尚未准備好，原定10號召開的討論知識分子的會議，經請示主席后改為13號。因電話通知各省市已來不及了，大多已經動身。主席處的省委書記會大約10日可以開完，對農業規劃議定了30余條。②
7日前，《綱要》（草案）增加到36條。
7日，在《綱要》（草案）的鉛印件上，根據毛澤東前一次批注的意見，增加了有關青年的一條，並加寫了有關農業科研和技術指導的一條，共38條。
8日凌晨2時，毛澤東就《1956年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稿的修改給周恩來寫信：
恩來同志：
幾天來我們和各地負責同志一道，替中央擬出了一個“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現送上三十九本。有些錯字，已在一本上改正，請令秘書處照改，即可發給政治局委員，在京各中央委員及其他若干負責同志閱看，請他們提出修改意見。請於知識分子會議開幕以前，召開一次政治局會議，邀請在京中委和若干負責同志參加（雲、貴、青、新、蒙、吉、黑、熱、京、津各負責同志此次來到杭州的，應請他們參加），加以修改，作為草案通過，即可發給知識分子會議到會各同志征求意見﹔再加修改，即可發各地方黨委，直至支部，征求意見。這裡的會議，現在是匯報情況，大約九日可完。一部分到京出席會議的同志可於九日晚，或者十日動身赴京。北京的會改於一月十三日開始，正好接上。
敬禮！
毛澤東
一月八日上午二時
有些指標數字尚待填入的，待廖魯言同志回京后，查明填入。①
8日，《綱要》（草案）的鉛印件上，又增加了關於勤儉辦社和工農聯盟兩條，成為40條。
9日凌晨4時，毛澤東就對《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稿的修改給周恩來寫信：
恩來同志：
此件又作了一些修改，主要是增加了第二十四條講勤儉辦社和第四十條講工農聯盟，其余還有幾處文字上的修改。印成后，我又在一本上作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現派高智於本日上午飛京，送上53本，請令秘書處照我改正的一本，將未改的52本加以改正。
各省同志都要求以草案初稿的形式馬上印發給下級黨委，我覺可以，不知你們以為如何？可否請你於本日下午召集政治局或者書記處各同志開會一次，將此件看一遍，大略談一下（其詳待下次再討論），決定是否可以讓各省委用草案初稿立即下達各級黨委（黨外人士不在內）征求意見和安排工作，於本日下午六時以前用電話告我。待政治局討論通過作為草案定稿，通知各省的時候，再行正式下達。我們這裡的匯報會議本日下午七時即可結束，我擬於今晚十時動身返京。
敬禮
毛澤東
一月九日上午四時
經毛澤東修改過的《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初稿）》（一月九日），在這一稿上，毛澤東寫有：“送周總理。其余各本，請照此本改正。毛澤東。”①
9日上午，“綱要四十條”，正式作為草案供政治局審議。杭州部分省委書記會議結束。
下午17時，劉少奇在北京召集政治局會議，討論《綱要（草稿初稿）》，討論后隻在個別地方作了修改，用長途電話報告了在杭州的毛澤東，並取得了毛澤東的同意。
9日晚10時，陳毅陪毛澤東返京。當晚到上海。
抵達上海后，陳毅陪同毛澤東在南京西路的上海展覽館接見了文化教育界的40多位代表。赴日科學代表團中未去杭州的兩位蘇步青、馮德培也得到了補見。毛澤東握住蘇步青的手說：“我們歡迎數學，社會主義需要數學。”接見后，大家在一個圓桌旁就座。毛澤東講了近一小時的話。
講話后，服務員上酒上菜忙個不停。羅瑞卿、陳伯達也同桌就坐。許多同志紛紛向毛澤東敬酒。②
第二天，毛澤東在陳毅、柯慶施、榮毅仁陪同下視察申新九廠，毛澤東向榮毅仁了解了該廠公私合營以后工人的生產、生活及勞資關系情況。
然后，又視察了上海江南造船廠，參觀了我國正在制造的第一艘潛艇。
當天晚上，上海各界民主人士70多人參加歡迎毛澤東的座談會。參加座談會的工商界人士大多是以前沒有參加過毛澤東接見的，毛澤東向與會人士號召過好社會主義這一關。會后，一些工商界人士談道，毛主席在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高潮時來到上海，勝過十萬大軍。①
11日，毛澤東離開上海。
早上，專列抵達南京。
8時許，毛澤東視察了紫金山腳下的紅光農業社和棲霞鎮的十月農業社。
位於紫金山腳下的紅光農業社的社員剛上工，幾輛小汽車開來，到村口停下。毛澤東下車向村裡走來。
毛澤東與紅光農業生產合作社社長孫其金親切握手，笑著問：“你是社長？叫什麼名字？”孫其金一一回答。毛澤東又指著挖塘泥的社員問：“那邊的人在忙什麼？”孫其金向毛澤東介紹，這個社原來是種糧食的，現在改種蔬菜，社員們正在挖塘蓄水，准備澆菜地用。毛澤東邁步走上田埂，朝著挖塘的社員走去。到塘邊，女社員徐淑貞正從塘底挑泥上來，從毛澤東身邊經過，一抬頭，認出了毛澤東，她激動得怔在那裡。毛澤東親切地問徐淑貞：“你們挑塘泥做什麼用？”
“挑塘泥又能積肥，塘裡也能盛水更多。”徐淑貞趕忙說。
毛澤東連連點頭夸獎：“很好！很好！”
毛澤東又向孫其金提出了幾個問題。問：“你們男女社員是不是同工同酬？”
孫其金答：“女社員和男社員干一樣的活，就拿一樣多的工分。”“女勞力一年能得多少工分？”
“二百三四十個。”
“男的呢？”
“男的能得三百三十個左右。女社員比男社員出勤少些。”
“一個勞動日能分多少錢？”
“一塊五角九分六。”
毛澤東扳著指頭一算，對身邊同來的負責同志說：“收入還不壞。”
這時還有一些社員正在鄰近的田裡揮起镢頭刨地，他們看見毛主席大步走過來，心情很激動，镢頭揮得更快了。毛澤東一邊看，一邊微笑著點頭向他們致意。
在路上，毛澤東問走在身邊的社干部：“你們曉得合作社的性質是什麼？”
駐社干部牛泰武回答：“是社會主義性質，按勞分配。”
毛澤東笑著說：“呵，你還是辦社專家哩！”
經過一個水塘邊，毛澤東問：“這塘裡養魚沒有？”
“養的。”孫其金說。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
毛澤東來到社員俱樂部，在門口見到70多歲的老木匠徐廣連正在干活，衣衫單薄，關心地問：“你冷不冷？”
“不冷，不冷。”老徐連連回答。
毛澤東走進俱樂部。看見櫥子裡有著不少書籍，桌子上還放著鑼鼓、胡琴等樂器，便高興地抽出一本書來翻看，又仔細地把它放好。在俱樂部的另一個房間裡放了不少課桌，陪同人員向毛澤東介紹說，這裡是農民夜校。毛澤東關切地說：“要注意防寒，不要凍著大家。”毛澤東見教室的牆上貼著份名單，就問這名單做什麼用。社員們告訴他：這是冬防值班名單。社裡養了很多豬，怕夜裡有狼來吃豬，所以組織社員看夜。陪同毛主席參觀的一位市委負責同志插話說，1953年，有一隻狼竄進南京城，吃了一個小孩。毛澤東說：“呵，野狼鬧了南京城，這還得了！你們要搞好預防，保護好人民的生命財產呵！”
出了夜校，毛澤東又來到村辦的養豬場，有四個女社員正在清掃豬圈。毛澤東推門進去，青年社員孫桂芳一眼認出了毛主席，驚喜地迎上前說：“毛主席，您好！”毛澤東笑著向她們伸出溫暖的大手，親切地和她們一一握手。毛澤東見豬圈裡小豬依偎著臥在一起，風趣地說：“你們看，這豬仔好團結喲！”引得大家都笑起來。毛澤東見豬場裡的豬長得肥肥的，稱贊社員養豬養得好。
臨上汽車前，毛澤東同孫其金等人在農業社的辦公室前合影留念。還緊握著孫其金的手良久，對他們的工作表示贊許。
半晌時分，毛澤東離開玄武湖鄉紅光農業社，又來到了棲霞鎮的十月農業社。當毛澤東出現在十月村的村頭時，社裡的兩位少年飛跑著過來迎接。
毛澤東一左一右地拉著兩位少年的手，朝村中走去。見到社長何昌椿，毛澤東親切地問他，今年多大了，入黨了沒有，這裡什麼時間土改的，土改以后農村的變化怎麼樣？何昌椿一一做了回答。
毛澤東詳細地詢問了辦社的情況，何昌椿說，這社是他們自發辦起來的。毛澤東邊聽邊高興地笑著，用洪亮的湖南口音說：“辦社就是要群眾自願，群眾願意辦，你們干部又肯帶頭辦，就能辦好啰！”
毛澤東察看了十月村南面的土地。當時的田壟高一塊低一塊的，零碎而又貧瘠。毛澤東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同志說：“這裡要把土地平整好，將來還要准備使用機器生產。”
他環顧四周，用手指著北面的山坡問：“那裡有沒有栽樹呀？”
“新栽了一些桑樹。”何昌椿回答。
毛澤東說：“走，我們去看看。”
毛澤東走上山頂，眺望十月村遠近的農田和周圍的幾個山頭，揮動起右手，對在場社員和干部說：“把四周的山都種上樹多好，讓荒山變果園，荒地變良田。”
毛澤東又來到社員吳幫林家。吳幫林大早起來為合作社進城拖糞肥，這時，剛回到家，便迎上前去熱情地說：“請坐，請坐。”
“你家入社了嗎？”毛澤東笑著問。
“入社了。”吳幫林回答。
毛澤東詳細詢問吳家的生活情況，進屋看了糧囤，看了腌好的咸魚、咸肉。吳幫林樂滋滋地說：“現在我家能吃上兩頓稀飯一頓干飯了。”毛澤東走到灶邊，看了看鍋裡，果真是煮的干飯。吳幫林指著牆上的毛主席像，說：“托毛主席的福啊，我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現在不愁吃，不愁穿，年終還分了幾十塊錢。”
吳幫林老兩口眼睛不好，當時沒有認出毛主席。在毛澤東離開他家后，鄰居前來告訴他們，剛才來的客人就是毛主席，老兩口急忙追出門外，久久地望著毛主席離去的方向，激動得流出了熱淚。
毛澤東來到新辦的夜校，看見桌子、凳子都是用土坯壘成的。社干部匯報說，合作化以后，這裡的干部、社員對文化知識的要求十分迫切，為了滿足大家學習文化的需要，就因陋就簡地辦起了夜校。毛澤東聽后高興地說：“你們勤儉辦學很好！”
毛澤東又來到社裡的牛房，看見牛房裡外打掃得干干淨淨，社員把牛養得膘肥體壯，他滿意地點點頭，鼓勵飼養員吳幫忠說：“你養牛養得不差嘛！你這工作很重要，要好好干！”又說：“今后辦農業社要注意兩條：一是增加生產，二是不死牲口。現在拖拉機還很少，牛是個寶貝，是搞好農業的重要生產工具！”
社員們從四面八方紛紛跑過來，圍在毛澤東身邊，毛澤東微笑著，不斷向社員們揮手致意。
一群下課的小學生，來到毛主席的身邊，天真地喊著：“真是毛主席，真是毛主席！”毛澤東聽了，朗聲笑著，拉起孩子們的小手，撫摸著他們的臉頰說：“這可不能是假的啊！”
一位雙腳沾滿河泥的青年婦女跑過來，撥開人群，擠到主席跟前。毛澤東向她伸出大手，她兩眼的淚珠扑簌簌地滾落出來。這個舊社會的童養媳，從心裡掏出一句最真摯的話：“毛主席，你老人家好啊！”毛澤東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我叫余福珍！”
毛澤東親切地詢問余福珍的勞動情況和生活情況。隨后，毛澤東指著身邊的何昌椿問余福珍：“你認識他嗎？”
余福珍笑著說：“認識，他是我們的社主任。”
“他的工作怎麼樣？”毛澤東又問。
“好，他帶領我們辦社。”余福珍答道。
毛澤東高興地笑了說：“你們社員都說好，就好嘛！”
上午10點多鐘，毛澤東向社員群眾告別。臨上汽車，毛澤東還殷切地囑咐社干部們說，你們要努力把合作社辦好，過幾年我再來看你們。①
上午10時許，毛澤東又來到南京無線電廠。廠黨委書記、廠長槐亞東等連忙迎上前去，毛澤東親切地和他們一一握手。隨后，毛澤東在羅瑞卿等和南京市負責同志彭沖等陪同下，視察了工廠。
毛澤東首先來到機器轟鳴的一車間（工具車間）門口，他老人家欣然摘下帽子，脫去大衣，健步走進車間，親切地向大家招手致意。正在操作精密鏜床的工人吳展興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是好。毛澤東細心地觀看著精密鏜床，關心地問：“這台機床是哪個國家制造的？”陪同參觀的總工程師李奉賢回答：“是外國的。”毛澤東說：“哦，我們自己還不會造！”又說，“這是一部的事。”（一部指第一機械工業部）一位工人向毛主席匯報說：“據說上海已經能制造了。”毛澤東聽了高興地說：“我們國家能制造就好了。”毛澤東仔細觀看正在進行的劃線工作，問正在操作的吳展興：“這是干什麼？”吳展興向主席匯報：“劃線。”主席仔細看了以后稱贊說：“真行！在鋼板上畫花。”
毛澤東來到鏜床邊，工人劉和太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以最快的速度把尺寸計算好，工具定位好，按動電鈕，刀具急速地旋轉，鐵屑像銀龍一樣地從屑槽裡飛旋出來。毛澤東問，操作這樣的機床要多高的技術等級？正在操作的工人是什麼文化程度？是幾級工？每月工資多少？工廠負責同志一一作了回答。劉和太把孔鏜好，毛澤東認真地看了看，熱情贊揚說：“很好！很好！”離開鏜床車間時，毛澤東轉身向工人們揮手告別：“麻煩！麻煩！”
毛澤東來到車床工段，女職工李琦看見毛主席向自己這邊走來了，激動得兩眼含著喜悅的淚花。毛澤東關切地問：“女同志做機床吃得消嗎？”李琦回答：“不累。”毛澤東看到李琦緊張而有秩序的工作，關心地問：“做的什麼東西？”李琦報告：“車模子裡的小沖頭。”接著把圖紙捧給毛主席看。就在毛澤東伸手接圖紙時，攝影記者拍攝了這一極其珍貴的鏡頭。毛澤東看過圖紙后，將圖紙放回原處，圖紙沒靠牢，倒了。毛澤東又伸手將它放好。李琦把車好的零件送給毛主席檢查，毛澤東看著這又小又光的零件，高興地說，“很好！很好！”
接著，毛澤東在姚泰珊的車床旁停了下來，仔細地觀看姚泰珊的操作。小姚有些緊張，把車速開得飛快，對工件進行砂光。第一次砂好后，他用環規一量，大了，套不進去。毛澤東親切地說：“緊了！”小姚將工件又重新砂了一次，再量，還是嫌大。小伙子頭上滲出了汗水。毛澤東鼓勵說：“再來！”小姚盡力控制內心的激動，使自己平靜下來，仔細進行第三次砂光，終於使工件完全合乎規格要求。毛澤東頷首微笑，向姚泰珊祝賀說：“勝利了！成功了！”
離開車床工段，毛澤東走在過道上。這時青工李孝平躬著身子正要從地上把一塊大約50斤重的工件往鉗台上搬。毛澤東看到后，立即卷起袖子，搶步來到小車身邊蹲下，要幫小李搬工件。旁邊的一位老師傅見了，連忙把主席扶了起來。旁邊的同志一起動手，幫小李把工件抬上了鉗台。工件放好后，毛澤東親熱地拍拍小李的肩膀問道：“你多大了？”小李回答說：“19歲。”毛澤東關心地囑咐說：“年紀還小，下次搬重的東西要兩個人搬。”
在磨床上工作的年輕女工焦秀玲是個急性子，她抑制不住興奮的感情，情不自禁地說：“毛主席怎麼不到我這裡來呀！”不知毛澤東是否聽到了，但他老人家轉過身來，來到了焦秀玲的磨床邊。小焦如願了，她連聲向毛主席問好。毛澤東向焦秀玲微笑著招招手，問：“這是什麼機床？”廠總工藝師劉世驊回答：“是磨床。”毛澤東親切地問焦秀玲：“你在磨什麼？”小焦向毛主席匯報說：“磨的是條槽子。”毛澤東仔細地看了凹進砂輪的工件說：“哦！是一條溝。”小焦激動地答道：“噯！”又繼續緊張地操作著磨床。毛澤東關心地問：“女同志吃得消嗎？”總工藝師回答說：“女同志吃得消。”毛澤東關切地問焦秀玲：“你有眼鏡嗎？”她連忙回答：“有！有！”毛澤東叮囑說：“要戴眼鏡呀！”砂輪在飛旋，工件在前移。毛澤東問：“還有多少時間才能加工好？”焦秀玲連忙說：“快了！快了！”當她把工件磨好后，毛澤東鼓勵說：“勝利了！”接著他老人家拿起亮光閃閃的工件仔細看著，夸獎說：“很好！”並伸出大手向焦秀玲表示祝賀。
毛澤東離開一車間時，向全車間的工人們揮手告別，連聲說：“謝謝你們！謝謝同志們！”
到了四車間（原組件車間），時間剛過11點，毛澤東向工人同志們揮手。車間主任陳奉桂連忙迎上前去。毛澤東聽陳奉桂的介紹，很快聽出這位車間主任滿口的湖南話，便問：
“你是我的老鄉嗎？”陳奉桂回答：“是！我是湖南人。”毛澤東高興地伸出手，和陳奉桂親熱地握手。
毛澤東看到這個車間裡工作的同志都很年輕，就對陳奉桂說：“這些同志看來隻有十七八歲。”陳奉桂立即匯報說：“是的，這些都是剛培養起來的青年工人。最大的不過21歲，是個班長。”毛澤東問陳奉桂的年齡，當聽說他隻有27歲時，高興地微笑著說：“很年輕，好好干！”
11時30分，毛澤東來到五車間，仔細地觀看了一部嶄新的收音機。廠黨委負責同志向毛主席匯報了解放幾年來工廠在黨的領導下，從一個修修配配的爛攤子，發展成為一個能夠獨立設計制造並能大量生產多種軍用和民用無線電產品的社會主義企業的情況。當毛澤東知道這些收音機和裡面的零部件都是我國自力更生制造的時候，他老人家十分高興地用手撫摸著嶄新發亮的收音機，連聲稱贊：“很好！很好！”在經過流水線時，主席指著一個個紙包問大家：“這包的是什麼？”工人們回答說：“這是加工好的零件。”毛澤東指著上面寫了一個“毛”字的紙包，風趣地問：“這是送給我的嗎？”同志們說：“這零件是誰加工的，就在紙包上寫上誰的姓。”毛澤東指著這包零件詼諧地說：“這廠裡還有我的本家呢，那麼這一包就是我加工的了。”同志們聽了，都笑了起來。
11時40分，毛澤東來到了廣場上，這時大樓前已聚集了許多人，樓窗也打開了，人們在樓上樓下一齊鼓掌歡呼。毛澤東頻頻揮手，向歡呼的人群微笑致意。然后毛澤東一行乘車離去。①
下午3時，毛澤東在陳毅、譚震林、羅瑞卿等領導同志的陪同下視察了軍事學院。
軍事學院院長兼政委劉伯承率院、部、系領導和各教授會主任迎接毛主席。毛澤東詳細詢問了學院組織、訓練等方面的情況，親切地接見了院和各部、系、教授會的領導干部。經劉伯承介紹，毛澤東與他們一一握手，並和大家合影留念。
當劉伯承介紹到曾在抗大當過教員，現任宣傳教育部部長郭奇時，毛澤東說：“我認識你，你是延安的大哲學家。”
在介紹到戰史教授會主任方正時，毛澤東說：“你是方正，不但要方，還要圓，沒有方圓不成規矩嘛！”
毛澤東對大家說，黨中央派劉伯承同志當軍事學院院長是知人善任的。毛澤東勉勵大家在劉伯承院長領導下，把軍事學院辦得更好，把培養全軍中、高級干部的工作做得更好。
接見完部、系領導，毛澤東又在大禮堂親切接見全體學員。他們中間有楊得志、韓先楚、劉震、陳錫聯、李天佑、廖漢生、張震、吳克華、杜義德、張翼翔、李成芳、羅元發、黃新廷、陳先瑞、劉忠、賈若瑜等著名將領。毛澤東殷切地希望大家要好好地總結過去革命戰爭年代的經驗。
毛澤東還興致勃勃地視察了南京軍事學院的校園，當他看到院內有一個設備完好的室內游泳池時，隨即提出要到游泳館游泳，並在這裡愉快地游了一個多小時。休息時，他和劉伯承等領導同志談笑風生。毛澤東對劉伯承說：傳達我的命令，大將除外，從上將到少校都要學會游泳，明年和我一起橫渡長江！①
視察完軍事學院，毛澤東到北京東路南京市委機關大院，接見了正在參加中共南京市第四次代表會議的全體代表和出席江蘇省工商業聯合會執委擴大會議的全體代表以及南京高等院校、科研單位的知識分子代表200多人。毛澤東說：“讓我們共同開辟社會主義大道。”②
下午，毛澤東結束了在南京的視察，在陳毅的陪同下離開南京北上。
在經停站和行進途中，毛澤東還不斷與各地同志談話，征求對農業發展規劃的意見。
12日，專列途經天津。
上午11時左右，毛澤東視察了西郊王頂堤村。
村干部示意讓群眾閃開一條路，將毛主席請到村辦公室。這裡條件簡陋，隻有一張長方桌和兩條長板凳。毛澤東剛坐下，南郊區白塘口村黨支部書記李吉順趕來，毛澤東同李吉順親切握手，並請大家都坐下。毛澤東指著站在門口的楊起發問：“你領導什麼？”楊起發說：“我管生產。”毛澤東同他握握手，又指徐茂起說：“他負責什麼？”書記介紹說：“他是村長，他身邊的陳玉蘭是村團支部書記。”毛澤東點點頭，用手指點著說：“支部書記、村長、團支部書記、婦女隊長、民兵隊長，好！你們這是農村五大領袖，怎麼還差一位？”書記趕緊派人叫婦女隊長徐茂芬來。毛澤東問：“你多大了？”徐茂芬說：“24歲。”毛澤東看徐茂芬這麼年輕便關切地說：“你領導老太婆行嗎？”徐茂芬說：“能行。”毛澤東又拿起桌子上的報紙問：“能看報嗎？”徐茂芬說：“能看，現在正上識字班。”毛澤東點頭說：“好，好。”
毛澤東問：“村裡有多少戶？多少口人？”徐茂起回答：“365戶，2000多口人。”毛澤東又問：“怎樣計酬？”徐茂起回答：“記死分。”毛澤東問：“合理嗎？”徐茂起回答：“不合理。”毛澤東又問：“不合理怎麼辦？”徐茂起回答：“現在改為‘死分’活記，就是干完活評分，根據干活多少、干活的質量，大家坐下來評，有記工員記分，就是時間長點。”毛澤東說：“這樣比較合理。”毛澤東又問：“村裡有多少地？”書記回答：“村裡土地比較多，主要是稻子、葦子、魚、藕、韭菜五大產品，荒地種葦子，水裡養魚、栽藕，窪地種稻子，高地種韭菜。”毛澤東接著問：“收入高嗎？”書記回答：“收入不低，一個勞力一天收入三塊多錢。”毛澤東又問：“搞合作社有困難嗎？”書記回答：“沒有困難。就是富裕中農不願入社。”毛澤東又問：“為什麼？”書記回答：“他們的土地好，勞力多，農具齊全，入了社怕吃虧，他們還想跟合作社競賽呢，他們暗地裡偷偷施肥料，力圖使他們的產量高。”毛澤東聽了點點頭。
毛澤東還詢問了李吉順南郊白塘口合作社及計酬情況，李吉順都一一作了匯報。毛澤東和村干部們座談了一個多小時。①
下午2點，毛澤東視察了天津第二毛紡廠和天津示范機器廠。
黃火青市長向毛澤東介紹了廠裡的領導。大家陪同毛澤東，先走進梳毛車間。毛澤東很感興趣地看著梳毛機生產過程，問：“原料從哪來？”劉耀珍廠長把原料生產地、來源、性能等向毛澤東作了匯報。
從梳毛車間走出來，下個工序是東二樓精紡車間。大家陪同毛澤東走上樓梯。這時，劉耀珍廠長伸出手，要攙扶一下毛主席。毛澤東輕聲說：“自己可以，自己可以。”他老人家邁著穩重的步子，健步走上東二樓。正要走進精紡車間，工人鄭鶴舉正好從門裡迎面出來。鄭鶴舉一抬頭愣住了，他局促不安地將油手在工作服上揩擦著，不好意思伸手。毛澤東看出工人的為難處境，搶先一步，將鄭鶴舉的油手握住了，問他：“你好！你辛苦了！”
毛澤東來到精紡車間，車間的工人們頓時沸騰起來。毛澤東微笑著，不時地和大家招手，挨著工序察看到細紗機旁，看見一位女工正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聚精會神地擦鋼領（細紗機的機件），毛澤東在她身邊停住，和藹地問候說：“同志！你辛苦了！”
毛澤東下樓梯時，問：“私方人員在嗎？”廠裡領導回答：“在。”當即由公方副廠長袁書強去請朱繼聖，其余的人繼續陪同毛澤東參觀織呢車間。
毛澤東見到朱繼聖時說：“哦！朱先生，老朋友啦！”朱繼聖趕上去和毛澤東握手，熱情問候：“毛主席好。”然后一起陪同參觀。當走出織呢車間的時候，看見門框上貼著一張大紙，上面寫著這樣幾個大字：“外邊天冷，出去穿衣戴帽！”毛澤東指點著一字一字地念完了，滿意地說：“很好！”在整理車間，毛澤東很感興趣地細致看完了各種呢絨成品，稱贊道：“我們也能做出這樣的好產品了。”當走出整理車間的時候，陳毅副總理問了一句：“朱先生，這個呢子落色不落色啊？”朱繼聖忙說：“不落色，不落色。”“要在‘五反’以前可就不保險吧！”陳毅副總理幽默地隨上了一句，引得大伙兒哈哈地笑了起來。毛澤東也笑了。“你辦公的地方在哪裡？”毛澤東問朱繼聖。朱繼聖向大樓一指：“請您到裡邊坐一坐。”
大家隨著毛主席走進辦公大樓，來到朱繼聖的辦公室裡。朱繼聖讓毛澤東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毛澤東風趣地說：“還是你坐吧，帥不離位嘛。”隨即坐在一張木椅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英文書，隨便念了幾句，又問朱繼聖說：“朱先生！你過去學什麼的？”朱繼聖坐在對面說：“在美國學經濟。”毛澤東又問：“公私合營前后有些什麼變化呀？”朱繼聖回答道：“黨和政府對仁立的公私合營非常重視，工廠裡的生產、工作、人事安排等都是反復醞釀、充分協商的。”毛澤東問：“生產怎麼樣？”朱繼聖回答：“僅以毛呢紡織廠為例，合營的第一年總產值為1949年的2.4倍。”毛澤東站起來，以親切關懷的口吻勉勵大家：“加倍努力，好好工作。”
下午4點半左右，毛澤東又來到示范機器廠。毛澤東和市委書記黃火青一起下了車，同來的還有陳毅、羅瑞卿和市領導萬曉塘等。廠領導請毛澤東上樓休息一下，而毛澤東卻健步走向車間。
廠領導邊走邊向毛澤東介紹情況。當匯報到工廠已進行了一次“四馬分肥”，給資本家們分了紅，而資本家們還總對重工業發展慢有些意見時，毛澤東似乎已了解了這些情況，鼓勵他們說：“你們發展得不慢嘛。”
毛澤東在車間裡邊走邊問，時而走近機台，時而停下來觀看工人操作。當走到Su50車床時，工人正在加工火車大軸，毛澤東很感興趣地停下來觀看，問：“這是新技術嗎？”廠領導回答：“這就是強力切削。”毛澤東連連點頭稱贊。
毛澤東詢問了產品質量情況，當時正在成批生產Cb15車床。廠領導向毛澤東匯報產品質量有三大問題：絲杠變形、齒輪噪音、車活不光，正在發動技術人員、工人攻關。走到磨齒機前，廠領導介紹了齒輪經過磨削后可以提高精度和光潔度，可以解決噪音問題。當看到絲杠吊挂在架子上，廠領導告訴毛澤東，現在還只是用土辦法，加強時效處理，在導軌磨前看到磨削床身解決床身凹心問題，在鉗案子旁看到工人正在仔細進行齒輪倒角，廠領導介紹了這些措施對解決產品質量都有關。毛澤東觀看得很仔細，也很有興趣。
毛澤東對每項技術革新和工人、工程技術人員的發明創造都很認真地聽取匯報和仔細地觀看。當走到工具車間看到地上放的是加工直徑為兩米多的大齒輪所用的大滾刀時，毛澤東問這是做什麼用的，廠領導介紹說這是加工大齒輪的滾刀，這種滾刀以前國內還不能生產，是廠工程技術人員研究了一些國外數據、圖片而自行設計、採用鑲片辦法制造的，質量很好，而且節約了大量的高級鋼材。毛澤東很感興趣，便蹲下來仔細地看了一會兒。
在毛澤東視察的整個過程中，職工始終全神貫注地緊張地堅守在機台崗位上。看到毛澤東要離開了，工人們再也沉靜不住了，立即沸騰起來，三個車間的人都擁了出來，不約而同地高喊：“毛主席萬歲！”臨別時，毛澤東和廠領導一一握手，在歡呼聲中毛澤東登車離開了工廠。①
當晚21時15分，毛澤東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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